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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贤忆故人,不忍弄笔墨
作者: admin
发布时间: 2019-01-12 15:16:32

   

       面前摆着一本书,是一册书法小品集,冠名“陕西省望贤书学会”,内容是李成海师生作品集,计有三十七人之多。麦秸黄的封面上,“小品集”三个字很有韵味,想来定是李先生的手迹了——谁比他更有名望与资格为这一册高水平的书法作品集题写书名呢?“小品集”三个字是阳文,摩挲起来凹凸有致。麦秸黄是纸浆的原色,未经漂白的古旧中散发出一股来自田野的质朴纯真的气息。    

      小品是书法的一种特殊形制。如果说横幅波澜壮阔,立轴直下九天,斗方大气雄浑、沉稳坚实,那么小品则显得精致优雅、生动活泼、小巧别致、不拘一格,它是书法中最具艺术质感和发挥空间的一种艺术形式。小品的纸型有扇面、屏风、瓦当等,尤以扇面居多。除传统的叠扇、团扇外,还有方扇、四角扇、八角扇、荷花扇、葫芦扇、半月扇、马蹄扇等多种形式。打开一看,琳琅满目,恍惚间,似有古风从扇底扇出,使人在陶醉中沉静,在景仰中心驰神往……    这本书是朋友所赠。朋友一直催我去书展现场古汉台看一看,但因为年底工作忙,我的脚刚做完手术,不能走太远的路,更因为怕见了故亡之人伤心落泪,所以就一直没有勇气过去。这个故亡人,就是我的恩师杨翰阳先生。目录中,只有他的名字被打上黒框,一如先生的骨灰被殓进小小的木盒子。落雪的冬天,不知道他冷不冷?    翻开这本书的42页,有一帧杨老师的小照。照片上的杨老师穿了一件深色的花格子衬衣,与他满头浓密的黑发上下呼应,它们明明白白地告诉我,杨老师是一个春秋鼎盛的人,可他怎么遽然间就故去了呢?国字脸、蒜头鼻,一双笑眯眯的眼睛,配合着上翘的嘴角,又分明在告诉我,这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这本书的43页,杨老师的两幅小品赫然在目。上半页是一把叠扇,上书弧形的“明月清风无价,高山流水有意”十二个字,落款如飞瀑一样居中直下,是随手写就的活泼的行草,与正文古拙端方的篆书形成强烈的对比。下半页是一把四角扇,上端印有杨老师的堂号“无语堂”,正文是篆字书写的一首七绝,百度无果,疑为先生自创。这一点也不奇怪,因为杨老师本身就是一个多才多艺的人。琴棋书画、吹拉弹唱、诗词文章、喝茶饮酒、经时济世、下海创业等方面都有不俗的表现,他的京剧唱得尤其棒,甚至厨间的烹炸煎炒,手艺都相当了得——在我眼里,杨老师是一个无所不能的人。单论书法,他的篆字在汉中首屈一指。入室两年,搦管临朱,他浑身的本事我还没有学到万分之一,他竟离我而去……每念及此,顿生强烈的遗憾与惋惜之情!    很偶然的一个机缘,我认识了杨翰阳。第一印象中,他是一个幽默风趣、豪爽坦荡的人。听别人叫他“杨老师”,当时我还真以为他是某个学校的老师,就问他是哪个学校的,教的什么课,他当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我却一头雾水。直到有一天,他拿了一幅字送给我,我才知道他是汉上有名的书法家。后来我到他的工作室去过几次,耳濡目染受了一点熏陶,就冒冒失失地要跟他拜师学艺。他委婉地拒绝了,只是让我先写着,试试看——我就这样被杨老师领进了书法的殿堂。我买了笔墨纸砚,到他的工作室去。读字临帖,伏案学书,杨老师亲手教我如何握笔运笔,如何起势收笔,教得非常仔细。写了一年多,我才渐渐找到一点感觉,从对书法完全陌生,到那时深深地喜欢。当我再一次提出要拜他为师时,他竟不置可否,我委屈得一下子哭了出来。那一时刻,杨老师才正式收我为徒。从那时起,杨老师才肯带了我抛头露面,出入一些场合,我有缘结识了汉中书画界、文艺圈的名家巨擘。每当他给朋友们介绍“这是我的弟子潘惠生”的时候,我既感到无比荣幸,又觉得忝列门墙、愧对恩师。我暗暗发誓,要勤练书法,早日写好毛笔字,没想到书艺未成,师生却阴阳两隔。如今睹物思人,早已物是人非,这是怎样的难以书写的人间哀痛啊!    时近年关,街衢喧嚷,古汉台却愈发冷清,桂荫堂前门可罗雀。在一个有阳光的午后,我终于鼓起勇气走进古汉台,涉足桂荫堂,亲眼目睹了望贤书学会的那次小品展。我的恩师杨翰阳,他生前是李成海先生在汉中的两大弟子之一(另一位是马俊惠先生,现任汉台区文联主席)。作为望贤书学会曾经的一员,虽然故去已近两年,但学会不忘旧情,每次书展都会张挂杨老师的遗作,而我作为他的弟子,却不去为他捧场祝贺,岂不显得我这个人太无情?既然因脚伤不能亲往墓前祭扫,那就让我把这次古汉台之行当作一次迟到的瞻仰与缅怀吧。    门大开着,除了满墙的书作,桂荫堂里空无一人。堂外是临近春节日渐和暖的阳光,堂内却阴郁晦暗,穿堂风吹过,带来一股钻骨入髓的凛冽。双脚并拢,双手合十,在杨老师的遗作前,我恭敬地肃立着。我花了好长时间辨认那首杨老师生前自创的篆书七绝,或许是诚心感动了神灵,诗作的内容像在显影液中浸泡过一样,在我面前渐次清晰起来:“扬子江头夜色茫,往来船只闪星光。不知何时船泊岸,轻载游子返故乡。”啊,这难道不是一首谶诗吗?杨老师活着的时候,竟然预言了自己漂泊异乡的来世,一颗游魂该是多么的孤独凄凉?这让我心酸得几乎流泪了!在杨老师的遗作前,我闭上眼睛一遍遍地祈祷:“魂兮,归来!”杨老师地下有知,当受弟子深深一拜。   经过桂荫堂里的照壁时,在朝南一面的十几张合影照中,我一眼就看见了我的恩师。那一刻,我心里异常难受,一瞬间竟泪流满面!依稀记得,我们最后一次联系,是在他去世的前两天。他说他得了带状疱疹,很奇怪的长到嘴上去了,还拍了照片在微信上传过来让我看。我让他马上去医院,他说小毛病,不要紧。没想到小恙竟成恶疾,终而至于铸成大祸!    走出桂荫堂,在最南端的院子里,我看见两树腊梅黄艳艳地开着,那是我印象中这个冰冷冬天最温暖的一抹慰藉了。真想折下一枝暖暖的腊梅花,献于杨老师的墓前,让她代我陪伴恩师,一如当年我在无语堂陪伴他临几学书。

      故人虽去,音容宛在。呜呼哀哉,尚飨!    杨老师去世后,我再也没有去过他的工作室,这段师生的缘分也就断了。一段时间里我很迷茫,加之懒惰,我也就趁机搁笔,不再动笔墨一毫。现在想来,也是因为怕睹物思人,自己会伤心落泪,所以才不忍心再弄笔墨。更重要的是,以我这入门级的水平,万不敢以丑示人,于恩师盛名有亏。所以,也许,不弄笔墨才是对恩师最好的怀念吧。   其实,我与翰阳先生亦师亦友。除了书法,他对我的工作和生活都很关心,也给过我许多实实在在的帮助。相对于单纯的师生关系,这份深重的友情更值得我珍惜与怀念。    合上这本小品集,我不禁感慨万千。中国有个典故,名叫“车过腹痛”。说东汉末年,太尉桥玄与好友曹操生前从容约誓:“殂逝之后,路有经由,不以斗酒只鸡相沃酹,车过三步,腹痛勿怨。”这个典故的意思是说,经过朋友的坟墓不去祭奠,走过去肚子就会痛起来。曹操年轻时籍籍无名,不为世人所重,唯受桥玄器重。杨老师生前那么器重我,按理说我早该执弟子礼写点文字以志纪念了,延宕至今天才动笔,这份纪念似乎有点迟了,但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之间这份难得的师友之情却在沉淀中变得更加醇厚,一如美酒经过窖藏发酵,年成愈久,味道更浓。于是乎,谨作此文,以代鸡酒相沃酹,愿故人在天堂安好!(来源《汉风》第2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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