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吆 马 石 门 行
作者: 马俊恵
发布时间: 2022-06-30 14:51:11

“春游去爬连城山,一爬爬上鸡头关。

鸡头关,高又险,云雾缭绕驻神仙。

鸡头关,尖又尖,半截戳到云里边。

爬上鸡头向下看,雄鸡落到水里面。”

“石门对石虎,金银二万五;

谁将石门开,买尽汉中府。”


        这是少儿时期就聆听祖上口口相传留下来的、关于汉中鸡头关、石门、石门颂,石虎、衮雪、玉盆等等灿若星河的瑰宝的传说,几十年白驹过隙,至今仍然萦绕于耳......

        在“ 秦蜀此咽喉,地系汉家终始远;风云护祠宇,灵昭阁道往来人。”的鸡头关下面,世界上第一条人工开凿的古隧道就在这里;“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典故就发生在这里;那位只对烽火露笑容的美女褒姒就生长在这里;誉满全国的摩崖石刻宝库就诞生在这里。

        著名的《石门颂》摩崖,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高祖受命,兴于汉中,道由子午,出散入秦。建定帝位,以汉氏焉。”这就是举世瞩目的《石门颂》中的一段铭文。

        打小就听这民谣,一直想去鸡头关下看石门、看摩崖石刻,这是我一直的梦想。上小学时,我曾随学校组织去石门“探险”,走进洞内,光线幽暗,凉风嗖嗖,让人顿生凉意,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线,我看到洞壁上书丹着许多还留下来的石刻,听老师介绍这洞子里发生的有趣的故事。后来随着年龄增长,了解越来越深了,我对石门少了惊奇而多了敬畏。

        鸡头关下的石门位于汉中市北17公里处,褒斜道南端段的鸡头关下,是世界上第一条通车隧道,距今已有1900多年历史,这儿山崖陡峭,壁立千仞,一河流水,奔腾湍急,自古天险。为了使褒斜栈道畅通无阻,东汉永平四年,汉明帝刘庄下诏,从川中调刑徒2700人,辛劳4年,在七盘山下开凿山硐,汉中郡太守鄐君奉诏承办。石硐呈南北向,走向与褒谷河道平行,底部高度与栈道在同一水平线上,总长15.75米,宽4.15米,高3.6米。门洞长13.6米,宽4.2米,南口高3.45米,北口高3.75米。当时无隧道之名,以石门喻之,就叫栈道石门。

        几十年以来,我无数次踏上栈道去仰望高山,去效法先贤,去抚摸那一块块巨石,我就仿佛听见当年凿石镌碑的叮当回响。我虽不是“日行千里,夜行八百”的千里良驹,但我做为一个平凡的“驽马,”我愿追随先辈的足迹,去感受汉文化千年不衰的魅力,特别是流传千古享誉世界的《石门颂》!

        石门是汉中太守鄐君于汉永平六年至九年(公元63—66),承修褒斜栈道过程中开凿的。汉建和二年,《石门颂》记:“至于永平,其有四年,诏书开斜,凿通石门”。永平九年完成,堪称世界奇迹。硐成之后,天堑通途,万众欢腾,便叙事舒怀,刻记摩崖,并存永久。后来,数不清的文人墨客、大小官吏、商贾行旅,在此记事咏物,抒怀为文,镌刻于石门内的崖壁上,世代不绝。这样就形成了蔚为壮观的石门摩崖石刻。

        上世纪70年代初,国家修建石门水库,为保护文物不至于淹埋于水库之下,将这批石刻中选出十三件精品凿迁下来,陈列于汉中市博物馆“石门十三品展室”。只可惜还有百余方碑刻未来得及“搬家”至今还沉睡在石门水库的“水晶宫”里。

        在古汉台的碑廊里,嵌镶着一块黑色大理石碑刻。上面8个行书大字“汉中石门,日本之师”,这是由日本著名书法家种谷扇舟先生题写的。题词中的“汉中石门”是指陈列在汉中市博物馆的摩崖石刻精品——石门十三品。这“十三品”成为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其中《石门颂》就是这些瑰宝中最璀璨的明珠。


        《石门颂》全称《汉司隶校尉楗为杨君颂》,又称《杨孟文颂》。东汉建和二年(148年)仲冬镌刻于古褒钭道南端,即今陕西汉中市褒城镇东北褒钭谷古石门遂道的西壁上,隶书二十一行,石刻高2.6米,宽2.05米;额高0.54米,宽0.35米;文22行,行30、31字不等,全文共626字。藏汉中市博物馆。内容为汉中太守王升表彰杨孟文等开凿石门通道的功绩。文辞为王升撰,书者为汉中郡书佐,西成(今陕西安康)人王戒。《石门颂》是东汉摩崖石刻中之杰作,与《西狭颂》、巜郙阁颂》并称为“汉三颂”,巜石门颂》被公认为三颂之首。

        《石门颂》因为是刻在高低不平的粗糙岩面上的,书写者是随石随势而写,也无法写得精丽整齐和规矩,加上一千多年的风雨浸蚀,形成了一种具有沧桑朦胧之美的神韵。清刘熙载云: “秦碑力劲。汉碑气厚。”(《书概》)正是此石刻都具备的,尤其在用笔上具有篆意,尤为可贵。

        清末民国书法篆刻家张祖翼:“三百年来习汉碑者不凡几,竟无人学《石门颂》者,盖其雄厚奔放之气,胆怯者不敢学,力弱者不能学也。

日本当代书法家牛丸好一:“《石门颂》兼备秦汉古铜印结构法度,可以说一个字就形成一个壮美的小宇宙,是极优秀的作品。”

        何绍基以为:“横翔捷出,开后来隽利一门,然肃穆之气自在。”

        近代金石文字学家杨守敬《平碑记》:“其用笔如闲云野鹤,飘飘欲仙,六朝疏秀,皆从此出”。

        中国的大型工具书《辞海》封面的隶书“辞海”二字,就选自于《石门颂》。

        我虽为“驽马”,但是丝毫未敢懈怠,一直潜心专研、学习、追逐《石门颂》。这些年来,我非常珍惜“自家门口”的这一得天独厚的优越条件,多次到“十三品”展室拜谒巜石门颂》,并默默祈愿《石门颂》给我以力量,助我以慧心。在我的临写实践中我真真切切体会到这一“隶中草书”确实“不太听话”,确实难以驾驭呀! 我在想,《石门颂》的作者东汉西成人王戒为开通褒钭栈道,在书写时其心情是何等的高兴,其情绪是何等的放松,所以他才手随心转,法从笔出,一气挥出了千古绝笔一一《石门颂》。

        《石门颂》写的如此松爽随性,如此恣肆奔放,如此天真自然,如此放纵舒展,如此瘦劲开张,如此意态飘逸,如此富含感情,如此不拘一格,这在汉隶中是独一无二的。纵观《石门颂》多用圆笔,起笔逆锋,中锋运笔遒劲沉着,收笔回锋自如。通篇看来,高古浑穆,收放有度,洒脱自然,大小错落,纵横开阖,奇趣横生。笔画既含蓄蕴藉,又富有弹性;既舒缓流畅,又肃穆敦厚;既古拙自然,又富于变化;既冲突不变,又和谐统一;既自由飞翔,又沉稳着陆。大有杨守敬所说的“其行笔真如野鹤闲鸥,飘飘欲仙,六朝疏秀一派皆从此出”的显著特点。

        巜石门颂》真正表现出了一种虽为摩崖却又体现书写的效果。其书体的变换,也如草书、行书、楷书的出现一样,都是对传统的“革命”和升华,如果《石门颂》如《张迁》、《礼器》、《乙瑛》等碑都一样规整,也就不会有其在隶书中的地位和价值了。 

        一言以蔽之,《石门颂》书法就是笔走龙蛇,挥洒自如,爽而不野,恣肆奔放。

        然而,要想学习好《石门颂》书法,在书法界,普遍被认为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纵观这篇冠绝古今的隶书刻作,千百年来,临其书者很多,成大器者却凤毛麟角,足见其之难也!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为了准确的学习和临摹《石门颂》,我多次执着地“吆马进石门,”虔诚地和古人对话,虚心地向先贤学习。我鼓起勇气迈进“石门”,去探险、去琢磨、去研习,争取能学到一点真谛,吸收一点灵魂!

        我多次走火入魔穿越千年“石门”,至今如入谜宫,走不出来,以至于多少次我梦里孤身一人去穿越石门,去抚摸一块块碑刻,去聆听古人的教诲。

如今《石门颂》“安营扎寨”古汉台,我每次去参拜,都会默默伫立在它面前,静静地仰望那动人心魄的“曲线”,默默回想历代书法大家对《石门颂》的评论,就像电影一样,一幕幕画面奔来眼底......

        书法篆刻家张祖翼,对《石门颂》评价:“盖其雄厚奔放之气,胆怯者不敢学,力弱者不能学也。”这位清代的伟大艺术家之所以直言不讳,而且言简意赅的说明了无法临摹的问题。为何不能学习这篇绝世书法艺术呢?

        综合前人的意见,我个人深深感悟到巜石门颂》,之所以被前人认为是不可逾越的高山峻岭,是不可超越的里程碑,有以下几点浅见:

        那是因为它独自具有的大气磅礴、体量巨大、巍然雄浑、凝重古拙、奔放恣意、矛盾冲突的这些显著的特点。


        所谓大气磅礴,她就像耸立在世人面前的莽莽昆仑,绵延不绝数千里,巍然高耸在面前,高山仰止,耸入云端,因此,给人们留下了攀登艰难,步其        


        所谓的体量巨大,是因为她通篇洋洋洒洒,多达六百多字,气势恢宏,巍伟壮观。这样的碑刻,实属罕见,让人顶礼膜拜。所以,后人要临摹学习,自然是倍感艰难,恐能持之以恒。    


        所谓巍然雄浑,就是整篇作品表现出的极大地英雄气势。这是因为《石门颂》一改俗套,起笔逆入,行笔涩行,犹如湍湍江面的逆水行舟,在一般中规中矩的作品中,大有舍我其谁之风范的英雄气势,自然让诸多书法大家都为之叹服,自思难以望其项背。


        所谓的凝重古拙,就是通篇作品流露出的凝重古拙沧桑之感。《石门颂》虽然被称为草隶,恣态率真随意,可是笔力劲健,不失凝重,就像饱经风霜的老人登山,看似气弱乏力,实则落地有声,老道练达,腾越自如。这种表现技法,一般书家就很少有人与之比肩了。


        所谓的奔放恣意,是指书者的心性宽阔豁达,能在静水中搏击畅游。《石门颂》不像其它书作羁绊束缚多,而将整饬变为灵动,在规矩中随性肆意。我们在观赏作品时,就有一种悠然自在,无拘无束的感受,使人们完全可以领略《石门颂》蕴藏着大江东去浪淘尽,滔滔不绝一泻千里的的奔放之情。

所谓的“矛盾冲突”,就是作者很会制造“矛盾”。通篇前松后密、矛盾冲突不断,字的大小、长短、疏密、错落、正斜,个别字的撇、捺、竖、横的夸张,无处不矛盾,无处不惊险,令人在“担心”中到达“惠风和畅”的景致之中。

        我想:正是因为《石门颂》具备的这几个显著的特点,所以后世书法大家们大多望而生畏、望字兴叹,自愧弗如、蹉跎不前,不敢对其进行临摹和学习的主要原因。

        记得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日本曾几次组织艺术代表团来汉中参观“十三品”,并集体下跪在《石门颂》下,敬畏之情令人感动!

        在学习众多的汉隶碑贴中,我尤对《石门颂》偏爱有加,尽管其难以“降服”。但我始终坚持知难而进,甘愿败在她的脚下。几十年来,我虽刻苦学习,专心临摹,不断进取,但也才是小有成就。


        每当我提笔临写《石门颂》时,我就像上瘾一般而无法停下来,经常是废寝忘食,而且汗流浃背。我发现这种隶书碑文、根本不同与一般的常见隶书字体,它的笔画几乎没有平直的,但相当给力;它笔笔有变化,字字成一景。它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写的出来的,每一个字,就像一个深谙太极拳的老人,虽耄耋之躯,却逾老逾劲健,逾老逾坚强,逾老逾浪漫。要想学到手还真不容易。

        我研习《石门颂》多年,对其碑文的线条、结体、结构、章法等均有探索与系统的临摹研习,我感到要学好《石门颂》,首先必须准确、深入地认识分析它的艺术特征,并把握学习的要点。所以,一般说,摩崖石质粗糙不平,刻工高悬半空,用凿子镌字,因此无法得心应手,使线条质感表现得淋漓尽致。

        学习《石门颂》要全身心进入“角色,情感要真正“入戏”,要仔细观察每一笔,认真表现每一笔,不能“千人一面”而是"千人千面"。因此,我看《石门颂》就像看川剧变脸,每一张脸都很神奇,都很精彩。因此,我对《石门颂》越学越感到滋味无穷,妙趣横生。

        学习《石门颂》一定要实临,即对着帖实实在在地临习,力求写像原帖。下笔之前最好认真读帖,找准点划、结字的规律,做到心中有数,以减少盲目性,提高临写的效率。

        我在临摹中深深感觉到有以下几点体会:

        《石门颂》虽为东汉刻石,但其用笔基本为篆法,除个别撇捺外,大多以中锋行笔,逆入平出,无明显提按,也无一般隶书之“蚕头燕尾”那么显著,但你感觉到它既在自由的“飞翔”,又能沉稳的“着陆”。它的笔画古雅、拙涩,飘逸不板滞,你看起来其简单平常,却难以掌握,而此,这正是《石门颂》的特征及妙处所在,可为大道至简乎!

        这种不同不是其自身形态的不同,而是其势的无穷变化,这种千变万化的“势”无处不有,随字而生,又极其协调统一,从而形成《石门颂》的独特风貌。

        《石门颂》的横画并不完全平直,同一个字有多个横画,则起伏、大小、粗细、长短不同。随字而变,难以尺度衡量,也无法用言语恰当描述,所谓妙不可言者也。

        《石门颂》竖画的特征及起收行使与横画基本一样,不同处是较之横画的起收更少顿驻,尤其收笔处多以轻提空回处理,几无锋芒外露,显得圆浑含蓄。个别字竖画收笔为方笔,如:川、有、所、中;不少字的竖画或向左或向右取斜势,险中求美,如像一位杂技演员让人在惊恐中平安着地;有些字竖画又拉的特别长,如:命、升、诵,笔者认为是保留了汉代简书的遗韵,这在全国现存的隶书石刻中绝无仅有。

        《石门颂》的撇捺画不同于一般汉隶的撇捺脚,撇捺的运笔方法基本相同,只是方向不同罢了。捺画往往向右下拉并轻提收笔;有些字的捺画较长,出现波折,向上提笔,很自然的产生圆润的“小燕尾”。个别字的撇捺显得夸张飘逸,如:故、楗、为、定、功、之等字。

        《石门颂》的钩画自然转折无硬痕,有时转钩处稍有折意或稍有轻顿,但无滞感,极少有一般汉隶的转后顿笔向上回收。很多字有钩却无画,而是中缝运下轻提回收,并未实际钩出,如:有、门、开、炳、行等字,此乃“此时无声胜有声”也。

        《石门颂》中的转折与一般汉隶基本相同,或提笔折过,或以接笔为之,这种接笔往往有意错开,留点“间隙”,好似“排气孔”,以丰富其变化。其转法则与其它汉碑不同,或转中含折,或纯以转为之,无论如何转,均不加提按,有些字的转折不停顿、不顿笔,直接一笔折过,向下偏左运笔,轻提收笔。如:守、旬、宁,这些字的线条显得更加洒脱而富于弹性。

        《石门颂》中的“点”姿态颇多,然其笔法并无特别处,只是长短、大小而已,无论是上点、下点,或是三点水、火字点,都是依字依摩崖山势而变,多点多姿,美不胜收。

        多年来,我坚持临摹《石门颂》,自我感觉有一点点“面目”了,但仍羞愧难当,无法真正驾驭,好在通过学习书法,提高了我的审美情趣和人生修养。

        我虽是一匹“驽马,”但我不愿卧居枥下,胸中也荡涤着驰骋千里的豪情;我仍然有一些冲动,仍然狂想在“黑白世界”里冲刺一番,让退休后的生活过得丰富多彩一些,过得充实丰满一些。


        昔日的石门早已被浩荡的褒河水淹没,如今的鸡头关仍然安静地矗立在那里,作为一种人文地理的像征依旧散发着熠熠光芒,它每天迎接和目送着来自全国各地游览拜谒的游客。我站在鸡头关上眺望褒河两岸不尽的山光水色,听那潺潺流水诉说着这里讲也讲不完的故事。

        蓦然间我回过神来,我仍未走出石门,我提笔写下一点我在“石门”走过的历程和感悟,来坦白自己、激励自已。我将继续:

吆马石门行,

石门深远幽。

何时是尽头?

还需扬鞭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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