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27日,傍晚18时10分,陕西米脂,一场腥风血雨,瞬间让时空定格。米脂县第三中学校门外巷道发生一起恶性伤害案件,一名男子持匕首行凶,导致19名学生受伤。至当日23时,死亡学生人数上升为9人……
案发后,米脂警方迅即出动,抓获犯罪嫌疑人赵某某,经初步审讯,赵某某交代其在米脂三中上学时受同学欺负,遂记恨学生,持匕首杀人。
惊雷炸响在北国的天空,血雨迷濛了国人的泪眼,惊恐、诅咒、问责,都不可能改变事实。作为一个父亲,一名教育工作者,一位普通的社会人,我强忍着锥心的剧痛,痛不定,思长痛:我们的家庭教育怎么了?现在的学校教育怎么做?我们孩子成长的社会环境又是如何?从赵某某供述的作案动机来看,少时受到过坏同学欺负,他就要嫉恨学生,持刀行凶;再回顾除夕天南郑张扣扣杀害邻居案,纵观近年发生的诸多青少年伤害案,无不凸显一个紧迫问题——一个人的心理健康问题,一个摆在社会前沿的大问题。
回想我少儿求学时期,是40年前的上世纪七十年代末,那时社会的整体风气相对还是不错的,但我还是有被欺凌的记忆的;也或许绝大多数学生,都有过在校内和校外被欺凌的经历吧。
1979年,我在公社中学读初中,那时节男学生,很是期望拥有一顶黄军帽戴戴,那是何等的荣耀的。正好那年腊月,我的当兵的一个表哥回家探亲,送了我一顶崭新的黄军帽,冬天里我戴着它清晨挡冰霜,夜间护风寒;一两天后,我班的一个住在学校周边的男同学想借我的军帽戴,我没舍得答应他,两天后的一个晚自习后回家的路上,当我和同伴走近比较空旷的东干渠导洪洞回弯处,遭到几个个头高大的男娃娃的堵截,我的新军帽被生生抢走,我当时哭叫,腰里和头部挨了几下;我喊闹,但一切都无济于事,我和我的同伴们看见一伙黑影,消失在暗夜的深处。第二天去学校报告老师,老师也是“一定要调查处理”的应付,最终不了了之。
此后几日,我的心里总是闷闷不乐,貌似觉着就是那个同伴男娃找人刁(抢夺)了我的黄军帽,但也是不敢惹,后来就慢慢淡漠了。再后来因我的学习成绩不错,常常受到学校、老师的表扬,就把主要心思用到了学习上,这个事件留下的影子慢慢地烟消云散了。这次校外遭欺凌事件,似乎没有对我的成长造成不利的心理影响。
类似的事件还发生在其后我的孩子身上,我的孩子也是米脂赵某某同岁的年级。2001年,我调动工作并搬家到了汉中,11岁的儿子新转学到汉中城区东部某小学上5年级。由于学校离家距离不远,加上又是男孩子,我们也就放心地让他自己上下学。当然,十六七年前的学生上学路上,交通安全问题、食品安全问题、学生人身安全形势都较现在好得多,那时学生们大都是自己上下学的。
记得一个周四下午,往常的回家时段里,儿子迟迟没有回来,我就去沿他上下学的路途接他。等找到东关回民巷那里,远远看见儿子一个人,蔫头耷脑地从深巷子里往出走,再走近看见他身上有着灰土,书包的背带一只断开,一只斜了位的挎在背上。我赶紧迎上去,细问才得知,他今天值日,打扫完教室卫生回家时,走到学校附近有三四个曲拐的小巷子里,行人很是稀少,在拐角处他遭到邻近某初中几个混混学生的堵截、殴打,还捋(强行搜走他人身上钱物行为)走了他的3元钱……带他回家后,一面给他换衣洗脸,我和他妈妈安慰他几句,告知他放学或是外出,尽量要结伙合群,注意那些坏娃娃,千万不要靠近。吃了晚饭他就去做作业,第二天,我上班经过他学校,向学校反映了这个事件。学校也说他们每天放学后都安排的有老师管护这一段小巷的秩序的,只是那天我娃走得迟了些,所以遭到了欺凌。再此后,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儿子一直快乐健康地成长着。当然,这里的健康,我认为最重要的是心理健康。试想,若是我们当时不给他细心开导,要么错误的怨怪他,或是鼓动他找对方寻仇报复,那他能如何平静地放弃遭辱的记忆,轻松快乐地向着未来成长呢?
其实,大凡一个人来到世间,就是来受苦的、遭难的,人生的天空不会总是朗日晴天,也会有阴霾冷风、冰霜雷暴,只有你经历了这些,迈过了坎坷,才会锻造出强大的内心,才会空阔出一览众山的胸襟。而我们现在的孩子,生活条件确实是优越了,父母把他们掬在掌心,护在胸前,生怕受到一丁点的磨难和委屈;更加之沉溺于不当动漫、凶残网游的狭黑的井窟里,不去阳光下走动,不和其他人交流。导致他们要么内心闭锁,要么乖张暴戾;若再没有父母、老师的疏导开解,往往形成叛逆、孤疑,无视规则、铤而犯险;以弃学、出走要挟老师的,以自残、自杀要挟父母的比比皆是。
其实,现在孩子成长的自然天空,还是与我们、我们的父辈那时一样的,而我们的孩子所受到的社会环境的改变的影响,独生子女的特殊身份被注入的过分“呵护”,青少年心理健康教育的缺位,使他们不能客观认识坎坷与顺境、屈辱(欺凌)与褒誉的内涵,只是在自己闭锁的心理阴影里踟蹰徘徊……
要做一位称职的家长,要做一名优秀的老师,关注孩子的心理健康当是首要的因素。失去了这个总舵,再优秀的文化成绩又如何,再高大的体魄又怎样?当悲剧发生时,一切都成为勿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