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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上有声‖《收废旧的人》作者:殷琦 |朗诵:颜勇
作者: hzwhwang
发布时间: 2023-01-06 21:49:52


        从阅府烤鸭店顺着左手一拐,穿过一条小巷子,上得一个小土坡就来到了与西关后街垂直的小胡同。小胡同南端,有三间平房,一间做厨房,另外两间是废品收购点。


        每次路过,老远就会听到从那里传出的流行音乐。许是音乐的高雅与收购点的特殊环境形成了强烈对比,让我对这个收购点留意了起来。收购点不大,它没有一般废品收购场的杂乱无序。


        每天早早的,老板就放开音乐,边听音乐边归纳整理他新近收购的纸盒子、酒瓶子、废书废报、废铜烂铁、旧塑料等。听到熟悉的旋律,他也会放声吼上几句。屋内旧物分门别类,门前街道干干净净,时有小货车装了满满的纸箱子等物品,准备往外运送,感觉收卖两旺,生意还不错。



        老板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中等身材,微胖,留着个小平头。夏天喜欢穿一件白褂子,下身着一条深红色的宽松的大裆裤,裤口用黑带子紧紧的束起来,脚蹬黑色布鞋,别的季节把白褂子换成对门襟盘扣的夹衣或棉袄,一副武林高手的装扮。


        说他是武林高手,一点也不假。日出东方,霞光里,伴着电影《少林寺》


的主题曲:日出嵩山坳,晨钟惊飞鸟,林间小溪水潺潺,坡上青青草……只见他手持长棍,腾空跃起,扫腿侧翻,左冲右挡,以攻为守。有时他会舞鞭子,“啪啪”声在头顶响起,鞭子如同银蛇般起舞,呈现出各种造型。滚圆的身子灵巧极了,莫名地让人想起少林寺的僧人在做晨操,亦或是武松在景阳岗抡起梢棒奋力打吊睛白额大虫的情节。暮色里,他双手合十,微闭双眼,金鸡独立,偶尔也会蹲马步,一副物我两忘、沉醉于当下的样子。


         练完功,舒展了筋骨,他又撸起袖子干起自己的老本行。称秤,付款,送走交废旧的人,哼着歌儿归纳、整理……工作告一段落,他抖落掉身上的灰尘,端个大白瓷缸子,边喝水边和巷口的几个中年妇女聊天,不知说了些什么,大家都笑得前俯后仰,有一个大妈边笑边指着他说:你太坏了!说话太损了!哈哈哈……他自己也笑得“花枝乱颤”,五官挤在一起,露出一口白白的牙齿。


        有一次,天下着毛毛细雨,老远就看着他盯着前方,以为他在练站桩,走近一瞧,原来他在往木耳菜架子上掷扑克牌,他先瞄着前方,手起脚抬身子向前倾,那扑克牌像离弦之箭,“嗖”地一下飞进木耳菜架子上,当然落在地上的居多。我们在西关后街转了个一周二圈,回家时他仍然兴致勃勃地掷扑克牌。至于小雨打湿头发、衣服,路人的观看,他全然不觉。


        这个外表敦实的中年人,姓甚名谁?在此营生了多少年?不得而知。但他给了我关于人生的一些思考,比如幸福到底是什么?是金钱吗?有人说世人匆匆忙忙,只为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人惆怅。碎银真能解世人万千惆怅吗?如果是,大观园里的林黛玉锦衣玉食,应该无忧无虑,一觉睡到自然醒才对,为什么她却写下:“孤枕床,花妆泪,念尽心中相思。冬日暖,雪梅残,西风萧瑟寒。香樟树,连绵雨,冷影弄清舞苦。窗瓦上,落尘声,倚斜听到明。”她终究抑郁而死。如果是,宝马车里为何有嘤嘤的啜泣声?豪宅里为何有纵火身亡的惨案发生?


        幸福到底是什么?是地位吗?中央宣传部原副部长鲁炜落马后在忏悔书中写道:“我本是一个山村里的孩子,是党一步步把我培养成正省部级领导干部,我却犯下大错、一错再错。两个多月来,我想的、说的、写的,心中萦绕最多的,是辜负、是愧疚,是悔恨!”面对人民的审判,面对冷冷的高墙,他饮下的是自己苦心酿造的苦酒,曾身居高位的他及不计其数的落马官员跳楼、溺水、上吊……谈何幸福?


        幸福到底是什么呢?古圣先贤早已经给了答案。


        小和尚问老和尚:师父,您开悟前每天做什么?老和尚:挑水、劈柴、做饭。小和尚:开悟后呢?老和尚:挑水、劈柴、做饭。小和尚:那开悟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改变啊?老和尚:开悟前,我挑水的时候想劈柴,劈柴的时候想做饭。开悟后,我挑水的时候想挑水,劈柴的时候想劈柴,做饭的时候想做饭。


        就像老和尚开悟前,大部分人每天都是这样忙碌而慌张地过着。心存杂念,不能专心。挑水的时候想劈柴,劈柴的时候想做饭。最后水洒了一地、柴劈不好、饭也做不好。


        距今500多年前的王阳明在龙场悟道,有诗云:“人人自有定盘针,万化根源总在心。却笑从前颠倒见,枝枝叶叶外头寻。”这首诗告诉我们,只有真正沉入到自己的内心,发现内心的价值,倾听内心的声音,按照内心的指示,不忘初心牢记使命,我们人生的目标才能实现,才能获得幸福感。


        也许收废旧的人不曾听过关于劈柴、挑水的禅意故事,也许他不曾读过王阳明的心学,不懂知行合一,不懂致良知,不懂往事不究,未来不惧,但他却做到了安静地活在当下,专注于手头的事,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不纠结,不焦虑,不患得患失,把每个平凡的日子过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哪怕生活是一地鸡毛,他也会把鸡毛一一捡起扎成鸡毛掸子,拂去人世间的浮尘。


        当再次看到那个收废旧的人,我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作者简介】殷琦,陕西汉中人,赤土岭文协会员。现供职于汉台区教研室,小学语文教研员,喜欢用笔尖记录美丽,用文字装点生活


        【朗诵者简介】颜勇,资深传媒人,汉中电视台第一位男播音员主持人。文旅部社会艺术水平朗诵考级考官,中国歌剧舞剧院朗诵考级考官;中华文化促进会朗诵考级标准示范朗读专家库成员;朗诵考级教材编写专家库成员。陕西省朗诵协会副会长、汉中市朗诵协会会长,汉中市政府形象代言人,《汉中文化网》名誉总编辑,汉中市阅读推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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