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的出现,鬼哭神惊,推动了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与文字结缘的人,令人敬仰,此比皆是!书圣王羲之,活字排版毕升,史圣司马迁、诗仙李白,诗圣杜甫,匹马戎梁州的陆游,小说家曹雪芹,戏曲家关汉卿……在运用文字上,都树立了标杆,成为人们仰慕的典范。
汉中在秦岭、巴山的拱卫下,因刘邦在此韬光养晦,筑坛拜将,取得汉家江山,建立了西汉王朝,使文字有了新的名号——汉字,以此开启了汉语、汉文化、汉人、汉民族的历史长河,成为中华文化的主体部分,在世界文化园地里独树一帜。
正是在这厚重的文化园地里,生于斯,长于斯,工作于斯的朱军先生,与汉字结下了不解之缘,矢志不谕的走进文学艺术殿堂,在满甲子的前一年,完成了与自己年龄等身的作品,将又一部力作长篇小说《深河》奉献给广大读者。与以前出版的《寻梦》《厚土》构成了“乡愁”三部曲。
美国华文文学家王鼎钧先生曾直言:“乡愁是美学。”在历史长河中从不曾缺席,更似朱军先生不息的血液,流淌于每一个人的身体里。它是人们内心深处最难以割舍的浓浓情愫,浸润着道德人心,激励着天汉儿女用具体行动去努力奋斗,实现追求幸福美好生活的愿景。正如作者在阅读提示中:“一条大河,一条老街,一家族;今昔之变,身心之福,还有释然与和解”。“全书之卷,各十章,共三十章,每章七千余字,预计二十一万字。第一卷远近交织,有神性、有薪尽火传的冷暖;第二卷从现实落笔,有穿越苍茫的坚韧;第三卷有现实变奏,也有文化传承。”
也正如作者在《后记:挺住就是一切》所说:“文字真是奇妙,既使人们已经有了许多的文本,还是不能满足人类的需要,那便有了更多的卷帙,在书写,在记载,也在印制后供天下的人阅读。但是人类从不同的地方走来,有着不同的前因后果,加上人数海量,遮蔽又多,烟云更甚,那么所有的书写就难以满足普天之下的精神需要了。这,大概就是古往今来的人们在故乡和故土内外注目与记录的一种动力。你经历着,你盼望着,你想象着,也被人记录和想象,就有了各种各样的关于故土和故乡的书,并且转换成了乡愁,一滴滴,一年年,一寸寸,相思着,悲欢着,伴着人类的前行,从童年到幼年,从少年到青年,再到耄耋之年,即使垂垂老矣,还在不舍昼夜,书写并且阅读,还有感怀。”
朱军先生正是从热爱文字到运用文字,记录那“乡愁”,踏上了生产文学艺术之路,且无回头之意,同他生命一样成为不可分割的组成部分。也正是他一路前行,一路坚守,才有了诗歌、散文、小说等著作等身的成果,在汉中登上了著书出书最多的无二之人。
因此产生的朱军现象、朱军精神,岂能让人不生敬意,不给予点赞!
也许有人会问,创作颇丰,经典何在?
此命题不错,但是缺乏一定的严谨性、科学性。因为“精品”是需要专家、学者及读者的评判,更需要在历史长河中用实践的岁月来洗礼,我说了不算,你说了能算吗?
搞文史的人都知道,无论是谁能发现明清时期,印制、手抄,还是石刻等文字资料,无不是弥足珍贵。何况朱军先生的著作都是现行出版社出版的,谁又能否定其价值呢?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以自己独特的视角、记录了自己生活、工作过的老街、人家、码头。以小故事小人物来叙述社会的变迁,人物命运的宕宕及其沉静的不屈。刘家祖爷以勤劳选择了沙里淘金的路子,把自己的草房变成了瓦房,刘一辰更是建起了两进院落。尽管聪明,把好些土地租给了贫民,把房子分给了远房亲戚,还是没有悬念地当上了“地主”。在饥饿的年代里,刘一辰的的第二个儿子,刘光富和水乡汉子朱永贵、陈光贵、周连成偷盗国家粮库的闹剧,虽然把盗来的粮食分给了乡亲们,仍然没有逃脱带上铐子的厄运。刘光富的儿子刘干娃、刘焕军兄弟俩度过了“偷瓜偷菜”的童年生活。然而长大的刘焕军以自己的奋斗入了党,成了企业家,成了社区的主要负责人,还当上了县人大代表。为此,作者提示《深河》是“水乡底层的家族断代史,村级政权的缩影。”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指出:“优秀作品并不拘于一格,不形于一态,不定于一尊,既要有阳春白雪,也要有下里巴人,既要顶天立地,也要铺天盖地。只要有正能量,有感染力,能够温润心灵,启迪心智、传得开、留得下,为人民群众所喜爱,这就是优秀作品。”对于经典的创作,更是指出:“经典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其中必然含有永恒的美,永恒的情,浩荡的气。经典通过主题内蕴、人物塑造、情感建构、意境营造、语言修辞等,容纳了深刻流动的心灵世界和鲜活丰满的本质生命,包含了历史、文化、人性的内涵,具有思想的穿透力,审美的洞察力,形式的创造力,因此才能成为不会过时的作品。”与此对照,朱军先生的作品提升的空间确实很大。从长篇小说《深河》中所表现的“历史、文化、人性的内涵”,完全让读者感受到了他向创造经典作品这一目标的不懈努力。对此,经典作品的产生可以说是创作实践不断积累的过程。我们不能要求每一部作品都成为经典,不能简单地认为经典产生之前的其它作品都是无意义的。“高原”和“高峰”既相区别又相联系,总是辩证统一的。
让我们为朱军先生创作经典加油,鼓劲吧!
长篇小说《深河》正是他的“求新求变之作”。当年鲁迅先生创作小说,是抱着“启蒙主义”,针对“病态社会”,“以为必须是为人生,而且要改良这人生。”其所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提出病苦,引起疗救的注意,”为“疗病”而《呐喊》,而《伤逝》。从朱军长篇小说《深河》等作品中,可以读到他是抱着“身心之痛”,针对“现实变奏”,引发人们的“文化传承”,“怀着对人类的忧患与祈福,在默默祝愿,在尽着本分,继而坚守互助,砥砺前行。”“俯仰之中,感觉一道亮光闪出”。用朱军自己的话说:“从过往的时空来看,从眼着的情形打量,‘挺住就是一切’。”“就我的文学写作而言,这一句话似乎也可以成为这部《深河》小说稿本的精神指向。”
司马迁评《离骚》时说“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恩格斯也曾说过:“我认为倾向应当不要特别地说出,而要让他自己从场面和情节中流露出来。”朱军先生在《深河》的文本中,偿试着作了这样的艺术追求。
如果说上面着重分析了朱军长篇小说《深河》及其文学创作艺术追求的心路历程,那么下面就其小说创作的艺术技巧再作些简要分析,从中找出得失,为其“精神指向”也算添砖加瓦吧!
“深河”有它的象征性。“象征”作为一种艺术手法,是一种深入浅出,意蕴深远的表达方式,有人说象征是变平凡为深刻的催化剂。这种手法源自于《诗经》中的比、兴手法,在诗歌散文中常见,屈原的《桔颂》、茅盾的《白杨礼赞》、高尔基的《海燕》,都是让人称道的名篇佳作。这次朱军先生把象征手法引入长篇小说《深河》,意在让读者去体会:“深河”就是历史的象征,家族史的象征,人生命运的象征,老街变迁的象征。无疑,增强了小说的表达效果和寄意深远的艺术追求,事情的开始有些蹊跷,却有着某种说不出来的玄机,这种“玄机”在象征手法的运用下,达到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艺术效果。
一部小说,它表现着作家对生活的观察深度和艺术追求,也表现着作家反映生活的艺术能力与艺术风格。茅盾先生曾说:“没有一个作家是纯然客观地观察生活的。纷纭复杂的现实,在作家头脑中所产生的各种各样的反应——他所接受的,或者排斥的,喜欢的或者憎恨的,唤起他想象或者引导他作推论的,都是受他的身世、教养、生活方式等所形成的思想意识的操纵。作家按照他自己的世界观去解释现实分析现实 ,并且从现实中拣出他认为主要的、能够说明他的思想的东西,经过综合、改造、发展的程式而最后成为作品的题材。”在《深河》中,以线串珠式的结构,反映了作者魂牵梦绕的老街、人家、码头,可谓是长河情深。正如作者在《后记》中所说:“许多年来,我在水乡两岸奔赴,我在大河上下踯躅,我在日常的生存中探望水乡,我又在远离故土的时候眷恋故土。”“许多年来,更多的人在这里生存,一代代,一茬茬,在生长,也在消亡,这同样是令人苦思难解的。”
正因为如此,文学作品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在长篇小说《深河》中,作者总是把历史与现实相结合,把人性与神性相结合,关注人物的生存,以人物的命运形成各自的反照,还是用作者的话说:“这里主要是在写刘氏家族,写他们的祖辈、父辈和现在,写刘一辰、刘光富和刘焕军、刘念军兄弟。他们怎样从过去走来,怎样经历人生的悲欢,又如何走到现在,对于未来,又怀着怎样的期待,都在其中。”除此之外,唐老汉、韩太公、李谝子、史永龄、朱永春、周连成、陈连贵、李沛丰、韩文、成新等,形成了水乡老街的阳刚世界。在女性世界里,小脚的祖母、含辛茹苦的李秀青、老支书李双双、朱永春的女人刘芝兰,还有小兰、晓芹、小英等,“有了她们,才有了一世真实的风华,才有了一种后续的精神维系。当然在小说中,女人的风华呈现在丝丝缕缕的故事之中,也留在了叙事的纠葛之中,但也恰恰是这些女性,使得男人行走有神,使得一个又一个家庭薪尽火传,也才有了小说故事的跌宕起伏,乃至人物命运的一唱三叹。”小英和刘焕军的暖昧关系,刘焕军的女人杨小兰和邵刚的暧昧导致家庭的破裂,最终刘焕军遇到了晓芹,“只要有人操心,不让人心悬,那就好得很了。”
作者说:“没有办法,这个世界原本就是男人和女人构成的,那么关于男人和女人的纠葛,就不仅仅是开始,也不会结束。作者能做的,就是让他们和她们尽可能丰富,不至于过于扁平,也尽可能鲜活,各有性格,各有承载。”这也就是小说《深河》的成功之处。以最真切地反映社会生活面貌为其艺术构思的主要出发点,构建了小说丰富的人性内涵。
高尔基说:“艺术的作品不是叙述,而是用形象,图画来描写现实。”朱军先生的小说,是很重视艺术形象的塑造和细节描写的作用。请看挖野菜中人物的描写:“丫头个头高挑,挎着竹筐,蹦蹦跳跳,充满青春的活力;干娃像一根单调的稻草,边走边瞅着前后左右,看有没有什么好东西;刘焕军呢,则依然拖着鼻涕,东张西望,跟在姐姐身后,一个跟屁虫罢了。”在此,一下子把读者拉入到六七十年代多子女家庭,“大带小”劳动的场景,是如此的真切。
文学是人学,是生活,是镜子。正如李锐教授所说:“读别人的作品,就是跟文学圈里的朋友交流。其实是在充实自己。因为,文学有一个重要功能,它会教会我们一点,就是‘原来生活还可以这样看’。一下子就使我们看世界的视角更加丰富,体验生活的深度、广度、甚至细度方面可以更上一层楼。”
在艺术追求的道路上,“开卷总有益”,无论什么书,就象“喂奶”一样,敢于“裸露”。那便是这样:女人的胸膛是温暖的,是火热的,不然大冷的冬天,她能祼露着奶子给孩子吮吸。有人说,姑娘的奶子是金奶,婚后的奶子是狗奶,谁又不是奶娘喂大的,能称吃奶的人是狗仔吗?不同的人自然有不同的回答。就如作者对老街和水乡的感受:“年年岁岁的,这里的风儿还是有硬有软,时而温柔可人,让万物次第绽开生命的律动,时而威猛催逼,让树叶飘零,甚至让河边的芦苇匍匐起来,那些风雨交加的日子,那些深夜的急骤风雨,也诚然让人不安,可是许多年不是这样过去了吗?”“全书追求命运的跌宕,人的沉静的不屈,”这不正是作者笔耕不辍的求新求变之举吗?
文学是语言艺术。高尔基在和青年作家谈话时说:“文学就是用语言来创造形象,典型和性格,用语言来反映现实事件,自然景象和思维过程。”“艺术作品的目的是充分而鲜明地描写事实里面所隐藏的社会生活的重大意义,所以必须有明确的语言和精选的字眼。”初读朱军小说,对其散文化的语言我确有诟病。再读其小说,觉得散文语言无不可。这次读《深河》,忽然眼前一亮,这种散文化语言的小说,便是朱军小说的语言风格。就像孙犁一样,就是把散文化的意象组合作为典型化的补充手段,总是在抒情的主导下兼及叙事写人,表现出一种丰富的情感,浓郁的韵味,形式自由且灵活的语言风格。南宋的诗论家姜夔说:“一家之语,自有一家之风味,如乐之二十四调,各有韵声。”俄国作家契诃夫也说:“如果这个作家没有自己的‘笔调’,那他绝不会成为作家。要是他有笔调,有自己的语言,那么他要当作家就不是没有希望了。”在长篇小说《深河》中具有鲜明浓郁的水乡老街色彩,力求语言追真,以特殊的不同一般的完美形式表现作品的艺术魅力。它凝结作家对美的内容和美的形式的特殊爱好,也体现了作者的美学追求和生活理想。从这一点出发,可以说朱军先生已是一位成熟的小说家了。
当然,作者在小说中力求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相结合,客观地说现实主义有一定的深广度,而浪漫主义表现不足,把自己的社会理想没有融进人物的生命里,多的是“彷徨”,少的是“呐喊”,“为水乡老街和这一片土地留下一些乡土文化方面的文字 ”,“时过境迁,只是堆积着,像汉河的长堤”,还可以压缩不必要的话,使小说更为精致,更为紧凑,更为引人入胜。
最后,希望朱军先生不忘初心,砥砺前行,写出更多的传世之作。
才疏学浅,谬析之处,还望海涵!